&ldo;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还好，在我看得见的时候见过妈妈的样子。

&rdo;隔着好几步的距离，非明的声音隐约传来。

桔年不想打扰那一家人一生一次的团聚，也就在这种时候，她才发觉，在另一个小世界里，从头到尾，她都是不折不扣的局外人。

陈洁洁什么都没说，她一直在徒劳地试图用手拔除坟头上的野糙和树枝，可那上面长着的小树树gān都像手腕一般粗细，靠人力完全不是一时半会儿可能清除的。

韩述推着非明的轮椅，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离开时，桔年似乎看他的嘴唇若有若无的动了动，不知道在自言自语着什么内容。

韩述推着非明从桔年身边经过时，他眼里有掩不住的担忧和关切，他问道：&ldo;你真的不用过去看着吗？&rdo;

陈洁洁对着巫雨的荒坟说道：&ldo;我说过恨你一辈子的，可是没想到一辈子那么长。

非明病了，要是你在天有灵庇佑着我们，让她好起来，你就再等等我们；要是孩子真的走了，你们就一块等等我。

我们总有在一起的那天，这辈子不行了，下辈子我不准你再失约……&rdo;

桔年低下头去，松开手，那片叶子就掉了下来。

巫雨，就连下辈子，他也不是她的。

她用摇头回答了韩述的疑问。

回去的时候，依旧细雨缠绵。

非明淋不了雨，韩述用一把很大的伞遮挡着她，走得很快。

桔年远远地跟在后面，过了一会儿，头顶的天空被覆盖，原来是陈洁洁撑着伞并肩走在她身边。

起初她们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看到韩述停在路口的车，陈洁洁才停了下来。

&ldo;桔年，对不起！

那几年的牢，本应该是我去坐的。

&rdo;

她撑着一把有着艳丽花朵的伞，光线透过薄薄的伞布，在两人身上留下了各异的y影，呼吸着的空气中满是cháo湿的味道。

&ldo;是，你说得没错。

&rdo;

对她们来说，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谁都没有必要虚伪。

&ldo;我只能道歉，因为用什么都不能弥补，所以我不求你原谅。

&rdo;

&ldo;我问你一件事。

&rdo;桔年看着陈洁洁，她们的身高差不多，所以眼睛是平视着的。

&ldo;这十一年里，你有没有过很快乐的时候？&rdo;

陈洁洁想了想，选择了诚实地点头。

她曾经以为自己随着巫雨死了，可是正如她说的，一辈子太长，长到有很多东西可能悄无声息地填补进来。

巫雨走后，她后来的日子并不是没有过幸福，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无法欺骗如镜子一般照见自己的谢桔年。

桔年听到这个答案，只说了一句，&ldo;那也好。

&rdo;

总算有人是快乐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