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彦之应声告退，回到家中，已过巳时中。

他饥肠辘辘，顾不得别的，先吃一碗凉面填饱肚子，才开始思考叔祖父今天跟他说的话。

圣上做了二十多年天子，亲手缔造下如今的太平盛世，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他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听得进谏言，也不愿像从前那样克制自己的欲望。

所以宋相这等不愿阿谀谄媚的贤臣，圣上越来越疏远，林思裕那等口蜜腹剑的小人，却渐渐得到宠信。

这是他们无力阻止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果不愿与林思裕同流合污，亦不想被圣上厌弃，只能走另一条路……。

&ldo;子美！

你听说了吗？&rdo;

付彦之正凝神思索，冷不防宋敞突然窜了进来，还一惊一乍地问：&ldo;居然有人去徐国夫人府自荐枕席！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rdo;

付彦之看一眼窗外，&ldo;你这么早就散衙了？&rdo;

&ldo;我现在身上没差使，闲得很！

&rdo;

宋敞摆摆手，在好友面前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长出口气说：&ldo;我出来时，正看见徐国夫人和代国夫人的车驾往宫城去了，邵伦说，八成是贵妃召见。

我就顺嘴打听了一句，贵妃到底是什么章程。

&rdo;

付彦之心里想的还是宋相只怕不久就要罢相，眼见宋敞没心没肺的，还替自己操着闲心，就说他：&ldo;你总这么闲着，也不是回事，宋相怎么说的？&rdo;

宋敞反而惊讶：&ldo;你还有心思想这个？&rdo;

&ldo;……&rdo;他倒反问起来了！

&ldo;你放心好了。

祖父说了，过得一两个月，到秋日还让我放外任，这次大概是要我去哪个刺史手下，踏踏实实干上几年了。

&rdo;

付彦之心下一安：&ldo;也好。

朝中党争愈演愈烈，你又压不住脾气，在外面反倒自在。

&rdo;

&ldo;是啊，我也这么说。

只是舍不得你们这些至交，所以我才着急你的婚事。

&rdo;宋敞说着说着，又说回来了，&ldo;邵伦跟我说，贵妃其实做不得徐国夫人的主。

徐国夫人不肯侍君，宁愿踏踏实实找个稳重人再嫁，贵妃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rdo;

付彦之想想早年这两姐妹的相处，点头道：&ldo;像是真话。

&rdo;

&ldo;他还说，两位国夫人，贵妃明显和徐国夫人更亲近。

上次徐国夫人从千秋观回家，一进门就被接进宫去，两姐妹说了一个时辰私房话，邵公公在跟前侍候，听来听去，没怎么听见赵郎中的事，反倒都是在谈一个叫薛彦的人。

&rdo;

宋敞笑吟吟看着好友：&ldo;这个薛彦，你可曾听过？&rdo;

薛彦本人丝毫不为所动，&ldo;我猜，他根本没告诉你，贵妃和徐国夫人谈了薛彦什么。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