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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对面毛信霞骑着自行车买完菜回来了。
她二婚,还带着拖油瓶。
丈夫给她训得服服帖帖,婆婆被她堵得不敢造次。
她穿着粉色长裙,脚上是双白色黑底的半高跟。
悠悠下了车拿菜进门给婆婆,再将理发店里的绿植搬到店门口浇水。
她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袁惠方形容不出的气质,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真被人逼到那个份上又特别泼辣。
城中村提及袁惠方多是用“不好惹”
形容,因为袁惠方随时随地都是一枚点上了火引子的鞭炮,旁人不敢用手掐,只能袁惠方自己动手。
而对于毛信霞,别人会颇有兴趣地咂摸下,再带着点钦佩的表情,“不简单。”
不简单的女人忍不了第一个丈夫和婆婆,就找了第二个老实巴交的老公。
人家图她漂亮,她图人家有点儿还没兑现的家底。
七层楼垒在袁惠方四层楼前,天天都在耀武扬威地说着“不简单。”
不简单的毛信霞给五盆绿植都浇好水,再拿出店里给客人擦头发的毛巾晾上。
一手一张抹布擦店里的玻璃门时,袁惠方坐在两张翻倒的椅子前看着自家灰尘老厚的玻璃门,又抬头看邻居轻巧的动作。
毛信霞擦第二扇玻璃时发现袁惠方盯着自己,她想装没注意,可瞅她早上打架后还没扎好的头发,脚旁被砸了的物件,以及脸上茫然又凄然的表情,毛信霞推开门去路边抖抹布上的灰,“孩子送过去了?”
她早几年二婚搬来时,称呼袁惠方为“惠方姐”
,后来刘茂松老去她店里借着洗头刮胡子搭话,被袁惠方不指名道姓地骂了几回后,毛信霞就不搭理“惠方姐”
。
再主动开口,省去那个称呼就方便舒心,加上她们前天报名才知道,宿海和袁柳分同一个班。
袁惠方听到毛信霞问她,还不相信地左右看了眼,顿了下才说,“送了。”
两人沉默了下,毛信霞还在甩着抹布,袁惠方则站起来扶起店里的东西。
“喝银耳汤吗?”
毛信霞的老公从店里问她,毛信霞回头说,“等我擦完玻璃。”
这时刘茂松也回来了,他右胳膊上打了块补丁,周围的皮肤还留着药水的印记。
他可没喊袁惠方喝银耳汤,回来对着被扶正的桌椅继续踹了两脚撒气,“你狗-日的当我是谁?你他妈属狗的?”
袁惠方不理,端起盆和抹布去洗。
刘茂松又骂着跟上,“迟一年念不是省一年钱?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吹来的?”
他牌桌上酒桌上掷出去的,脚上穿的身上套的头上抹的样样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他知道,所以要骂着示弱,刘茂松的“弱”
则是站在全家的高度进行统筹规划,“还去实验小学,你不晓得那学校学杂费都比别的学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