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如此直白，让我大为窘迫，偷偷觑一眼沐卓尧，他也两颊泛红，低声道：&ldo;婶娘！

&rdo;

二夫人白他一眼：&ldo;好小子，别朝我使眼色，我可是你婶子。

要不是咱家祖上和我们这些长辈给你积德，你哪能捡着这么个天仙似的美人儿！

还敢给我脸色看！

&rdo;说得我俩更加尴尬。

二夫人又走近来，执起我的手叹道：&ldo;以前我就听人家说，那真正的美人儿啊，就算是病中憔悴，也是雨打梨花，我见犹怜，今日才知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不过呢，身子好好的最要紧，姑娘这阵子吃苦了，可得仔细养着。

&rdo;回过头去喝斥沐卓尧：&ldo;你这大夫怎么当的，药房里那些当归、熟地、阿胶什么的，不多给姑娘补补。

瞧这小脸蛋白的哟，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我看了都肉痛，难道你不心疼？&rdo;

他满脸尴尬，低头道：&ldo;这几天是因为秋姑娘伤口未愈，才未用当归之类活血药材。

侄儿记下了。

&rdo;

二夫人嗔怪道：&ldo;秋姑娘秋姑娘，叫得真生分。

&rdo;低头问我：&ldo;还不知姑娘芳名？&rdo;

我忍着脸红，敛衽垂首道：&ldo;瑟瑟见过二夫人、赵夫人、如夫人，伤病在身礼数不周，还望三位夫人……&rdo;

话没说完就叫二夫人打断：&ldo;别夫人来夫人去了，你就跟着卓尧叫我一声二婶罢了。

&rdo;

这我哪里叫得出口。

二夫人热情非常，叫人难以招架，赵姑妈却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古怪。

贺姨娘一直在后头端立着，面带微笑望着我，虽不像二夫人那般热情，却更让人舒心，觉得她确是真心实意对我笑的。

我叫她一声如夫人，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白张了半天，二夫人一句话都说完了，她才蹦出个&ldo;啊&rdo;字来。

二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黯然地闭口，复又垂下头去。

二夫人笑道：&ldo;我这个妹子呀，是观音菩萨紫竹林里的竹雀子，投生时菩萨舍不得，就把她声音留住了。

姑娘可别见笑啊。

&rdo;

这般美丽温柔的女子，竟是个哑巴。

我想起锦容曾对宝映说&ldo;不会说话就学贺姨娘，把嘴闭上&rdo;，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对她更生出几分亲切之意来‐‐姑姑也是不能说话的。

回屋时已是中午，日光通透，窗格里都是一片炫目光亮。

其实从窗子里也能看到院中那棵大树，只不过以前我没料到会有白色的树，以为那模模糊糊的树梢只是天上云彩。

想起我还摘了几片叶子，不如压在书里留存。

从袖里翻出来，几片叶子都失了颜色，全化了白，如干脆的薄纸。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枯了。

这树长得高大茂密，叶子生命却如此脆弱。

我对它失了兴致，随手一捏，枯叶便碎成干屑，如雪般飘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