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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就更欣慰,以一位长辈的和蔼口吻道:“没问题,你很想好起来,这就是我们治疗的核心,你自己得想好起来。”
黎琛送走李医生以后回到了衣帽间,对着一地尚未收拾好的衣物,心想他得好起来。
这一堆支离破碎的衣物就是他疯癫的物证,他非得亲眼见识一次,才能意识到自己对季绍庭所造成的伤害。
那天他倒在这堆衣物之中,想的就是如果这些撕扯、这些剪损、这些暴力行为,是直接施加于季绍庭身上的,该怎么办? 他当然得好起来。
黎琛走回书房,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 就像非得要病入膏肓才能意识到生存,人好像非得要走到穷途末路,才会幡然悔悟过错。
季绍庭已经长成了黎琛的骨中骨肉中肉,当他从黎琛的生命里脱离,那种血淋淋的撕扯所留下的不仅仅是创伤,而是整具骨架的轰然崩塌。
绝望、愤怒、痛苦,季绍庭已经离开了将近一个月,这些一开始猛烈冲撞着黎琛的情绪,到如今还会不时复发。
在夜阑人静时,在他一个人躺在暗里将季绍庭翻来覆去地思念时,这些负面情绪就如阴魂幽幽不散。
思念到极致黎琛的心里甚至会突然钻出一股狠劲,叫他咬紧了牙关,恨季绍庭恨得只想将他生吞入肚。
但更多时他会思考自己的问题。
与李医生的对话确实有用,现在的黎琛正在从他那一地七零八落的骨头里,尝试重新搭建起一个人形,一个如果能再遇见季绍庭,会得到他原谅的人形。
这其实就是他积极求医的唯一原因。
他确实有问题,或者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问题,只是不愿意承认。
在与李医生的谈话里他尝试抽离自己去看自己,从一个来自,以崭新的面目重新与季绍庭见面。
衣帽间依然遍地横陈着衣物残骸,黎琛开始以另一种方式思念季绍庭,不是干躺在床上任由情绪将他折磨,而是按开灯下床,去缝合被他撕烂的季绍庭的衣物。
很快一地破破烂烂的衣物就全部得到了修补,以黎琛拙劣的针脚,每一道都是在为真正的爱情做注释:是疗愈,而不是榨取。
缝好季绍庭的衣服以后黎琛开始买衣服,想一次就买一次,直至后来他一打开衣柜,一件件衣物就挤得彼此喘不过气,直要泄洪而出。
季绍庭生日那天他离不离婚都无所谓 最近每次跟季临章通视频,季绍庭都觉得他在欲言又止。
如果能够面对面地谈话,或许季绍庭能够肯定自己的直觉,但透过这横跨欧亚大陆的微弱电波所组成的影像,他没办法得出个确凿的结论。
视频里的季临章面目有些许模糊,画面延迟话语还不时卡顿,季绍庭撑着下巴,思忖着他哥到底是不是在瞒着他什么。
不过就像自己向他隐瞒黎琛最疯狂那晚的所作所为一样,季临章犹犹豫豫不开口,应该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季绍庭当然不会去催逼他,他们俩在这方面都是顺其自然的,等人想说时自己就会说。
所以当后来季临章决定三缄其口时,季绍庭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季绍庭的生日在四月末,是春夏之交出生的小孩。
他生日那天莎莉为他在他住所里办了场生日派对,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伯格的日本小男友。
是个长相清秀的腼腆男生,因为英文不够流利,所以一直坐在角落,很少开口。
季绍庭酒喝得上头了,头顶着歪歪斜斜的生日帽,带着一身酒气烘过来逗人,问他跟伯格是怎么认识的。
日本男友别开脸蛋,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伯格,却被季绍庭捧着脸转回来。
“问你呢,”
季绍庭坏起来不得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角闪着狡黠,“说呀,今天我是寿星,寿星最大。”
于是日本小男友就只能结结巴巴地交代了邂逅,是在做社区服务时认识的。
谁先打的招呼?伯格。
谁先留的电话号码?他。
谁先约谁出来?伯格。
“第一次做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