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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之间,浮来一艘船。
它离水千尺,由团团白云结成,在空中起伏飘荡,仿佛千尺高的虚空里也有波澜跌宕,摇动这艘丈许云船。
船上有个人,
垂下一条淡淡晶光,落在千尺下的烟波里,浮起一颗浮子,似在垂钓。
这是个渔人,乘舟垂钓。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快要沉入水底,他在云船上咏叹轻歌,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合景的渔舟唱晚了。
但乘青遥看得真切,
那浪涛里起伏的浮子,分明是一颗圆睁双眼,直视天穹的人头!
他不自禁地运足真气于双眼,神念灌注,视线立刻穿透层层波涛,进入狂浪之下,
在幽深的湖水深处,追索着这根晶莹钓线。
他看到水下数十丈处,钓线尽头,一枚晶亮亮的钓钩上勾着一具无头尸身,那尸身断颈处延绵出长长的肠子,鲜血凝聚,缠绕着脏器,向水下更深处延伸……
以无头尸身为饵,
以人头为浮子,
身在云端,长歌垂钓。
这人钓的究竟是什么?
乘青遥心中惊奇,不免还有一丝反感,微微皱眉,突然就听那云船上的渔人语带遗憾漫声说道:“此间无龙可钓。”
“龙?”
乘青遥大吃一惊,
“这是要……钓龙?”
“年轻人,长见识了吧?”
云船上的渔人含笑说道。
“世上哪来的龙?”
渔人笑道:“凡是川流,必有其龙,若是大江大河,或这等湖泽大泊,必有大龙,乃至龙王……”
乘青遥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前辈以人钓龙,是因为龙喜食人?”
“不是。”
渔人略微停顿,似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良久才道,“龙啊……坏得很,所以用坏人为饵,再合适不过了。”
“坏人?”
那渔人在云船上,忽地伸手轻轻一抓,乘青遥就觉一股不可抵御的轻柔力道降临,将他连人带船挟裹上天空,稳稳落在那云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