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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正确的思路是一切从失去了什么出发,比方说:要是他能长寿,该有多么幸福,可以到哪些地方去,可以得到些什么。
正确的态度是承认统计数据:总是有些人年轻时就死的。
然而年轻时死去的人在人们的记忆中所留下的印象永远是年轻的。
临死前所迸发出来的火花会永不熄灭。
瓦季姆通过最近几个星期的沉思,悟出了一个重要的、乍看起来有点荒诞的道理:天才比庸才较为容易理解和接受死亡。
可事实上,天才之死比庸才之死所失去的东西多得多!庸才非长寿而决不会满足。
当然,这样去想也是令人神往的:只要能坚持那么3年4年,在我们这个科技全面蓬勃发展、各种发明创造层出不穷的时代,是一定能够找到对付黑色素细胞瘤的有效药物的。
但瓦季姆决定排除延长生命这种幻想,不去幻想痊愈,哪怕夜里也不在这毫无意义的念头上浪费时间,而是咬紧牙关,努力工作,在自己身后给人们留下新的找矿方法。
他希望以此来补偿自己的夭折,可以死而无憾。
是的,26年来,他体验到最充实、最丰满和最和谐的感觉,莫过于使时间过得有益这样一种感觉。
正应该这样,把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也最合理地度过。
瓦季姆正是怀着这样的工作热情,夹着好几本书走进病房的。
他估计,在病房里将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广播喇叭,瓦季姆准备用一切合法的和不合法的手段跟它作斗争:先是说服邻近的病人,之后用针去造成短路,而必要时把插座从墙壁上挖掉。
这非装不可的广播喇叭,不知为什么在我国到处都被视为文化普及的标志,其实恰恰相反,正是文化落后的标志,它只会鼓励思想上的懒惰,但是瓦季姆从未来得及说服任何人相信这一点。
这喇叭不停的絮叨,以及穿插播送非你所要了解的新闻和非你所要欣赏的音乐,无异于盗窃时间和空耗精神,而这对那些思想上的懒汉来说是很方便的,对那些肯于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人来说则是无法容忍的。
有了长生之道的傻瓜,大概除了听广播就不知该怎样消磨这无穷的日子了。
不过,瓦季姆走进病房之后,感到喜出望外的是没有发现广播喇叭!二楼别的地方也没有。
(这项设施之所以省略了,是因为医院年复一年地等待搬迁‐‐要搬到另一栋设备较好的楼房里去,那里必会配备完整的广播装置。
)
瓦季姆想像中的第二个敌人是黑暗‐‐熄灯早,开灯晚,离窗户远。
不过,心胸开阔的焦姆卡把靠窗的床位让给了他,这么一来,瓦季姆从第一天起就适应了:跟大家一起很早就寝,天一亮就醒来开始用功,充分利用一天中最好和最安静的几个小时。
有可能成为第三个敌人的是,病房里过多的闲聊。
事实上闲聊也的确不是没有。
但总的说来,瓦季姆对病房里的人员组成还是满意的,这首先是从安静方面来看。
他对叶根别尔季耶夫最有好感,因为叶根别尔季耶夫几乎总是默默不语,对任何人都微微动一动他那厚厚的嘴唇和厚厚的脸腮、露出憨厚勇士般的笑容。
穆尔萨利莫夫和艾哈迈占也不讨人嫌,都很可爱。
他们用乌兹别克语交谈的时候,一点也不妨碍瓦季姆,何况他们说话总是很审慎,心平气和。
穆尔萨利莫夫看上去像一位富有智慧的老翁,这样的贤哲瓦季姆在山区经常碰到。
只有一次穆尔萨利莫夫突然激动起来,相当生气地跟艾哈迈占争论不休。
瓦季姆请他们翻译一下,到底争论什么。
原来穆尔萨利莫夫对于在取名字方面的独出心裁‐‐把几个词儿拼在一起作为一个名字一一一一又不满意。
他断言,真正属于先知留下的名字只有四十个,其余的名字都是不正确的。
艾哈迈占也是个与人为善的小伙子。
如果请他说话声音轻些,他总是马上就把声音压低。
有一次瓦季姆给他讲埃文基人的生活,大大激发了他的想像力。
一连两天艾哈迈占都在反复思考这种不可思议的生活方式,向瓦季姆提出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