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还不是那些妇人嚼的舌，不然我阿耶岂能知道。

不是我不待见我那些弟弟，但凡他们早生十年八年的，我就脱了这身衣裳从戎去，念什么书学算学。

&rdo;

&ldo;我真是羡慕你，单是你说进折冲府，裴世叔二话不说就给应了。

&rdo;

许虔慨叹着搦起马鞭，抬眼见人群里冒出一架镶金饰银的鱼皮牛车，不禁多看了两眼，竟觉得车前垫脚翘首的厮儿看着面熟。

&ldo;裴五，前头是不是你家仆童。

你家来亲戚了?&rdo;

裴鹤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个观望的厮儿刚巧和他四目相对，面上随之一喜，折身去搴车衣。

牛车里探出一位绿鬓雾鬟的锦裙妇人，许虔隔着人群一瞥，见这妇人有些年岁，却丰姿冶丽，气度非凡，活像画上降落凡尘的天女，看得他一愣一愣回不过神。

&ldo;我莫不是眼晕了。

&rdo;

这妇人将将露了上半身，许虔见裴鹤年双眸发怔，眼底一片震惊和压制不住的欣喜，心中不禁起了疑虑。

&ldo;谁啊?&rdo;

裴鹤年已然滚鞍落地，抛了马鞭，整衣扶冠地朝那架牛车疾行去。

向来从容稳健的少年，此刻足下生风，隐隐现出磕绊之象。

许虔莫名地挠了挠头，跟着下了马，忽听裴鹤年唤妇人阿娘，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撞上。

&ldo;五郎。

&rdo;

苏星回看着长子，眼眶涌出酸意。

眼前的儿郎是何等意气风发，后面落得那般下场。

她嗓音暗哑，只见唇动，裴鹤年却辨得清楚，近前扶着她手臂道：&ldo;孩儿在这呢。

&rdo;

是，他还在这。

苏星回按下酸楚。

&ldo;阿耶若告知是您回来，孩儿说什么也该早些家去。

外头寒冷，孩儿还是扶阿娘去车上坐着吧。

&rdo;

裴鹤年一壁说一壁去揭车衣，苏星回一把紧攥住他手，直掐得他频频回看，&ldo;阿娘怎了?&rdo;

苏星回摇头，心如一面鼓皮，震颤嗡鸣，迟迟停不下来，她扶着心口，晃眼看到了许虔，才想起来面前还有人在。

儿郎大了，在人前多少有些赧然，裴鹤年红着耳朵笑了笑，道：&ldo;阿娘，这是孩儿的同窗许虔。

&rdo;

苏星回淡淡打量之际，许虔也大大方方地揖了礼，&ldo;叔母好。

&rdo;

苏星回恍然，&ldo;你就是许世兄的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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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侍中许宠寄予厚望的长子，因自己常年囿于后宅，从没见过，但她记得，在裴家落难后，他和他的父亲许宠多处奔走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