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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秦砚昭、朱煜及其它窥伺沈夫人的同僚,眼神烁着各种心思,唯独没有半毫防范。
柔弱无害的美人,若还有份谋智,是多留一刻便会令人心生不安的。
他怀疑这是沈泽棠做的局。
徐炳永端起盏朝朱煜敬酒,一面谏言:&ldo;吾朝将兵三十万,对藩王率领的叛军一路拦截追击,捷报频传,就算残兵败将临至城下,还有京中十万兵马严阵以待,何需留用此妇人为挟?臣观她姿容魅惑、心计颇深,又为罪臣遗孤、女扮男装考科举、入朝为官,现为叛臣之妻,条条皆是罪不可赦,倒不如趁今时此际将其斩杀,以绝后患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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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附议,朱煜看向舜钰倒是未见慌色,心底纳罕表面不露,只是淡道:&ldo;沈夫人生死关头倒是很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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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抿抿唇瓣,起身回话:&ldo;妾身早晚是死,有甚可惧!
只是我那夫君纵横捭阖朝堂数年,其文高至内阁,武能平乱,运筹帷幄当朝胜他者有几何,徐阁老此时便做胜负打算,未免言之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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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朝徐炳永道:&ldo;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此乃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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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语云看人只看后半生。
譬如娼妓晚景从良,前半生烟花对后生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前半生清苦守节俱毁。
人活一世,晚节更重,徐阁老身为大儒,想必更懂此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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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无知罪妇!
&rdo;徐炳永双目圆睁,沉声怒喝:&ldo;竟敢将老臣与娼妓贞妇相比,数年不曾被如此羞辱,今朝岂能忍得!
奏请皇上将其捕入昭狱用刑,明日午时三刻凌迟处死,方解老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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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昭变了脸色,众臣摒息静观发展。
朱煜默了片刻,看向徐炳永笑言劝慰:&ldo;今是冬至筵请堪比过节,岂能见得生杀血光!
徐阁老也说她是无知罪妇,又何必与其一般见识,反亏了自己气度。
更况她有些话儿也有几分道理,归终逃不过一死,晚些再惩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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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命尹公公带她离席退下。
筵席很快恢复如初时热闹,只是其中几人心境却大不同了。
……
杨衍起身坐到大铜火盆前,拿铁锹小心扒拉着炭灰,他在里头煨了四五块粉芋头,用锹尖摁了摁,软趴趴地,一股子清香味儿渐渐溢出,显见已是熟透。
他这样的富贵子弟是不屑灰中掏吃的,折辱自个身份不说,看着也脏乎乎的。
只是某次偶尔尝过,那口感倒很合他的脾胃,此地来往城吏颇多,一直未有再食机会,今儿倒是很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