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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后来,谢娘到我们家来的次数逐渐减少,慢慢地竟变得杳无音信了。

母亲们说,多半是嫁了人,一个年轻小媳妇,怎能长期守着,能寻个人家儿终归是好事,没人再来做衣服就没人吧……

我跟父亲到谢家的时候,谢娘已经不是什么小媳妇了,从相貌上看,她比我母亲还显老,我想父亲之所以肯和她亲近,愿意到桥儿胡同来,大概图的就是她的温馨可人,图的就是类似虾米皮炸酱这种小门小户的小日子,这种氛围是大宅门儿的爷们儿渴望享受又难以享受到的。

已经拥有三个妻子、十四个子女的父亲,还要将精力偷偷摸摸地倾泄在桥儿胡同这座小院里,倾泄在姿色并不出众的谢娘和她那拧种般的儿子身上,究竟为了什么,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

在金家什么心不操的父亲,在谢家却成了事无巨细都要管的当家人,连桌上的座钟打点不准,他都要认真给予纠正。

我看着他在谢家的窗台下,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地帮着谢娘和泥、搪炉子,谢娘亲昵地替他摘掉脖颈上的头发,我就想,这人是我阿玛吗?是金家大院里那个威严肃整的阿玛吗?

但是父亲很快活。

谢娘也很快活。

我当然更快活。

父亲在回家的车里常摇头晃脑地对我念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马上会接上一句:贤哉回也!

父女相视一笑。

金家知道父亲这个秘密的还有厨子老王,他常常禀承父亲的旨意给谢家送东西。

老王是父亲的心腹,嘴很严,很讲义气。

老王在我跟前从来没提过谢家半个字,我、父亲和老王对谢家的关系,用后来很著名的样板戏上的一句词儿是&ldo;单线联系&rdo;。

能与某个人共同保守一个秘密是很刺激、很幸福的事情,那种心照不宣的感觉让我快乐,让我时时地处于兴奋状态。

谢家吸引我的另一个原因是那些袼褙。

打格褙是件近似游戏的轻松活,首先要将那些烂布用水喷湿,第一层尽量挑选整块的,用水贴在板子上,以便将来干了好往下揭。

第二层才开始抹糨子,然后像拼七巧板一样,将那些颜色不一、形状纷杂的小布块儿往一起拼,要拼得平整而恰到好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往往要经过一番周密的思考和设计,一张袼褙要打三层才算成功。

这个过程是很有意思的,通过自己的手,将那一堆脏而烂的破布变成一块块硬展展的格褙,再揭下来,一张张地摞在屋里的炕上,最终变成一斤斤香喷喷的杂面,就着大瓣蒜吃进肚里,想想真不可思议,神奇极了。

我对这个工作很着迷,开始是蹲在六儿跟前看他操作,后来是给他打下手,将布淋湿,将那些缝纫的布边撕去,后来慢慢从形状上挑选出合适的递给他,供他使用。

六儿对我的参与呈不合作态度,常常是我递过去一块。

他却将它漫不经心地扔在一边,自己在烂布堆里重新翻找,另找出一块补上去。

开始我以为他是成心气我,渐渐地我窥出端倪,他是在挑选色彩。

也就是说,六儿不光要形状合适,还要色彩搭配,藏蓝对嫩粉,鹅黄配水绿,一些烂七八糟的破烂儿经六儿这一调整,就变得有了内容,有了变化,达到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

六儿的袼褙打得精美绝伦。

六儿的书念得一塌糊涂。

六儿都十五了,还背不出&ldo;床前明月光&rdo;,他将&ldo;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rdo;永远念成&ldo;举头望明月,低头撕裤档&rdo;。

父亲纠正了他几次,均未改过来,看来是有意为之。

谢娘从附近收揽些针线活,以维持家用,穷杂之地的针线活毕竟有限,加之谢娘的眼神已然不济,花得厉害,做不了细活了,所从事的也不过是为些拉车的、赶脚的单身做些缝缝补补的简单活计,或是给某家的老人做做装裹什么的,收入可想而知。

谢家之所以还能经常吃到虾米皮炸酱面,这多与父亲的资助有关。

至于这院房与父亲究竟有什么关联,我说不清楚。

六儿拼命地打袼褙,其中难免没有要摆脱虾米皮炸酱面笼罩的成分在其中,他要自立,他要挣脱出这难堪与尴尬,就必须苦苦地劳作,将希望寄托在那些袼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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