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求皆苦，&rdo;谢云静静道。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跪坐在蒲团上回过头：&ldo;你想好了吗？&rdo;

‐‐她说的是在泰山武林大会上，与尹开阳争夺盟主之位的事。

谢云没有立刻回答。

佛堂内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十二罗汉环绕排列，俯视着脚下渺小卑微的众生；檀香升起的白烟轻轻袅袅，随着空气缓缓蔓延，浸透了每一寸金砖地面的fèng隙，和金丝楠木的纹理。

半晌他终于开了口，却是顺着刚才那句佛偈悠悠地接了下去：&ldo;‐‐有求皆苦，万相本无。

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万有斯空，无所愿乐……&rdo;

&ldo;安心无为。

&rdo;皇后冷笑着重复了一句：&ldo;若真按佛经所说的那样安心无为，此刻你我早就死在了感业寺里！

&rdo;

她霍然起身，上前站定在谢云身前，充满威严的美目直直逼视着谢云的眼睛：&ldo;区区不过十七年，你就忘了当年被尹开阳带去暗门，在重重试炼中生不如死，多少次差点丢掉性命的往事了吗？&rdo;

&ldo;……&rdo;

&ldo;即便你忘了，我也没忘当初被人从宫中发配去感业寺，名为出家，实则囚禁，天天青灯古佛残羹冷饭的日子！

&rdo;

每一个字都在佛堂内久久回荡，谢云终于难以面对般转开目光，但武后却执意盯着他深邃的眼窝，仿佛要透过眼珠直直看进他大脑里去。

&ldo;你知道我们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谢云。

冻饿无人理、疾病无人知，每天除了念经杂役，就是对着井水看着年华渐渐老去，那时我天天扪心自问的，就是我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去？&rdo;

&ldo;因为我们没权！

&rdo;皇后声音震人发聩：&ldo;在那些真正掌握生杀的人面前，你我都是微不足道的，随时可以一脚碾死的蝼蚁！

&rdo;

谢云猝然闭上了眼睛，但下巴却被武后戴着黄金甲套的手指抬了起来。

&ldo;……但是，&rdo;谢云沙哑低沉道，&ldo;但武林盛会兹事体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且与尹开阳对战胜率非常小……&rdo;

武后却打断了他：

&ldo;谢云，十七年了，你我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就不想更进一步了吗？&rdo;

谢云眉梢骤然一跳：&ldo;……什么意思？&rdo;

&ldo;你以为我让你出手，只是想跟尹开阳争夺民间武林的权势么？不。

&rdo;武后冷笑道：&ldo;我们是在跟支持尹开阳的，普天之下九五至尊的皇帝作对。

&rdo;

谢云似乎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有些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ldo;当初宇文虎被刺事发，我被圣上叫去，当着几大家族的面问罪，要不是你在危急关头站出来解围，那天我就已经被那些前朝遗贵们活活吞吃殆尽了。

后来宇文虎要求流放你三千里，我在圣上面前苦苦哀求了两个时辰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可奈何送你出京……&rdo;

武后停了停。

她原本就高，这么一扬头，目光充满睥睨，就几乎跟谢云面对面地平视了。

&ldo;这就是大权旁落于他人的后果，明白吗？在这深宫中，依附于他人的尊荣再高都靠不住，你我想像个人一样站着活下去，就必须把至高无上的权力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rdo;

谢云终于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读懂了皇后的意思，瞳孔微微缩紧，半晌才缓慢地开了口：&ldo;……但你已经二圣临朝，共同称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