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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去了母亲那儿?&rdo;
方无应点点头:&ldo;放我走的那天,姐姐没有来送。
我一个人,带着两个仆人,悄悄出了宫……像个偷偷溜掉的无耻的贼。
&rdo;
舒湘叹了口气:&ldo;我替你难过,paul。
你这样说,我听了真的很难过。
&rdo;
&ldo;可是能出来我真的很高兴,哪怕全长安的百姓都在耻笑我,知道么?他们在自家饭桌上,把我的事儿当笑料说,我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一个恶心的符号。
&rdo;方无应的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ldo;可我……我终于不用呆在那座宫殿里了,终于不再是他的禁脔了,终于和他再没联系了‐‐这样,姐姐从此该对我改观了吧?&rdo;
舒湘想了想,转了话题:&ldo;见了母亲,感觉如何?&rdo;
方无应笑了笑:&ldo;很好。
不,我又得说:刚开始是很好。
&rdo;
&ldo;怎么叫刚开始很好?&rdo;
&ldo;母亲自得知我能回来,连着几夜高兴得睡不着。
开始那段时间,亲自监督我的膳食,亲手帮我沐浴,晚上也叫我和她睡在一处……&rdo;
&ldo;那不是很好么?&rdo;
&ldo;是很好。
&rdo;方无应眯缝起眼睛,似笑非笑,&ldo;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国家也没亡,父亲也没战败被俘,儿女也没被送去以身侍敌……但这都是她自己编造的幻觉,母亲是个承受不了现实的人,我回来,不过是加强了她这种幻觉而已。
但是幻觉终究会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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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么说?&rdo;
方无应端起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他的面容十分平静。
&ldo;因为苻坚又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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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湘哑然。
&ldo;是把我放出宫去没错,可这并不等于他彻底放弃了我。
从禁宫到母亲所在的阿房城,两者距离并不算近,但绝对阻止不了他私下往此处来。
苻坚深夜闯进住处,母亲大大吃了一惊!
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惹怒了这位帝王的地方,直到苻坚说&lso;寡人是为你家凤皇儿来的&rso;,她才算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rdo;
舒湘觉得自己的脖颈有些僵,她不太舒服地转了转头部,这才发现自己维持一种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
&ldo;我想那个晚上,应该会成为母亲的噩梦吧?&rdo;方无应的笑容显得既残酷又倦怠,&ldo;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敌人一把抱入房内,自己却无法阻止……别院非常幽静,我不知道她听见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睡的,她的卧室离那儿不远‐‐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入睡?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次日黎明,苻坚走了,我从屋里出来,母亲就站在门外,惨白着一张脸,瞪着黑洞洞的大眼睛瞧着我,她的表情恍如僵尸。
&rdo;
舒湘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站起身,她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
早春的风吹进来,沁着丝丝凉意。
她觉得她需要暂时的清醒。
&ldo;……听不下去了?&rdo;方无应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