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看着绿霓那跪姿，坐起身子，接过孙大通递上来的茶水，笑道：&ldo;绿霓，孤这次罚你与其他事无关，只是你弹错了一个音符，这让孤很是不高兴，而且你也知道孤的脾气，孙大通，拉她下去吧。

&rdo;

绿霓的两手在发颤，此刻哪里还敢再哭，两眼圆睁地看向宇文泓，殿下不是开玩笑的，居然是真的要砍她的双手？没了双手以后，她不能再弹琵琶了，不，而是连活都困难，不，不行，眼看孙大通带着小太监走过来，忙道：&ldo;殿下，请殿下给奴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请殿下开恩。

&rdo;

宇文泓轻笑，&ldo;你可以立什么功？孤可想不来你有何价值？&rdo;

绿霓的头脑从没有一刻转动得这么快，一定要想个自保的方法，太子这招太狠了，居然只字不提她得罪了荀真的事情，而是借口她做错事惹他不快，将来传出去也不会波及到荀真身上，等到小太监的手碰到她，她仍没有想出万全之策，被人拖着出去，&ldo;殿下，饶了奴婢……&rdo;

宇文泓不为所动，绿霓，你打着孤的名义享尽了不属于你的风光，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孤能捧得起你，自然也能把你摔落地，一切只在孤的一念之间。

&ldo;不‐‐&rdo;绿霓嚷叫着，头脑闪过荀真二字，突然想到她的不幸来自她，解铃还须系铃人，脑海里灵光一闪，&ldo;殿下，奴婢愿意到荀掌制面前给她下跪认错……奴婢也愿去澄清自己说过的话……殿下今后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照做，殿下开恩‐‐&rdo;

殿内的宇文泓这才嘴角一勾，朝孙大通递了个眼色，孙大通这才拍了拍手，那几个小太监很快就把软成一摊泥般的绿霓拖了回来，扔在光滑的地面上。

宇文泓站起来朝绿霓走去，绿霓听到那几乎静无声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他，吓得想要往后退去，可身子却是僵在原地。

&ldo;绿霓，若你表现得不如孤的意，孤可是随时命人砍掉你的双手，你，好自为之。

&rdo;

宇文泓的脚径自跨过她的身躯出了这个偏殿，惟有绿霓在深寒的秋夜中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她真傻，若能拴住太子的心，早就能栓住了，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终于要付出代价。

一连几日，刚入冬的天气都有几分阴暗，荀真的心情也随之低落起来，明明不想去想他，可一看到那个绣绷，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门&ldo;咿呀&rdo;的一声响起，抬头看去，居然是许悠。

荀真忙推开绣绷，起身相迎，&ldo;尚工大人怎么来了？&rdo;

许悠早已得知那天东宫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天来仔细地观察，没从荀真的小脸上看到陷入爱河之中的面貌，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在眉宇之间，依她看，没到皇后娘娘担心的程度，遂和缓地道：&ldo;我来看看太子殿下及冠礼服的事情弄得如何了？&rdo;

&ldo;还得要费一番功夫呢，但一定会赶得及在太子殿下的及冠礼之前完成。

&rdo;荀真恭敬地把绣绷给许悠看，请她点评。

许悠伸手摸了摸那精致的刺绣，荀真的手艺确实越来越好了，&ldo;不错，这行龙很有几分风雷电掣的感觉，你的手艺是越发出众了。

&rdo;顿了一会儿，&ldo;荀真，前几日你是不是对我也心下存疑，特殊宫女之事……&rdo;

&ldo;尚工大人误会了，荀真知道大人的心意，大人请放心，属下已经与太子殿下表明了，今后不会再发生让尚工大人担心的事情。

&rdo;荀真解释道，相信许悠在皇后那儿肯定听闻了宇文泓那夜的出格之举，但许悠却是迟迟没有来向她求证。

&ldo;荀真，你能理解就好。

&rdo;许悠并没有说太多的话，既然荀真已经把话说明了，她也无须再说一些让人不喜的话，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她都是为她好。

荀真点点头，许悠的担心何尝又不是她的担心？其实托身给宇文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若将来她怀有孩子呢？那她的孩子肯定不能留在身边，肯定要交由别的妃嫔来抚育，这才是她不可接受的，她不想将来的孩子用疏离的目光看她，既然不想，那就把一切都扼杀在最初的源头。

阴暗的午后，荀真与许悠倒是相谈甚欢，许悠更是在一旁指点她的技艺，直到有人来找，许悠这才起身，临走前轻抚了一下荀真的秀发，&ldo;荀真，若时机成熟，我会把司制之位给你，而这尚工之位，我可以在这里向你明示，若有一天你真正的能独当一面，我会毫不犹豫地退下来，这也会是你的，娘娘那儿你无须忧心，所以……你不要再做其他之想。

&rdo;

她既然选择做了恶人，自然要给荀真最大的补偿。

荀真没想到许悠这么内敛的人会跟她说这些信誓旦旦的话，她这个许诺过重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许悠那深紫色的宫装背影。

荀真轻叹了一口气，努力抛下那迷乱而纷繁的心思，低头在绣布上绣了起来，看着太子服饰上的图案，想到姑姑荀兰，自牢狱之灾已经过了那么久，不知姑姑现下如何？柳德妃没再出现，说明姑姑并不在她的手上，这么一想才能让她的心稍安，只是不向七皇子求证，始终无法真正放心。

她曾避开耳目悄然前往七皇子的寝宫，却被告知皇子不在宫内。

正在她思绪纷乱之际，外头想起了骚动声，她的眉微皱，起身打开房门。

&ldo;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尚工局，不是你这种特殊宫女所住的宫殿。

&rdo;钱芳儿扬着扫帚瞪大双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