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时候燕西正在绸缎庄楼上，将绸缎大挑特挑呢。

两三个穿长衣的伙计，包围着燕西，笑道：&ldo;七爷是自己买料子？还是替哪位小姐买？&rdo;燕西道：&ldo;我买点东西送人。

&rdo;一个老些的伙计道：&ldo;送人的料子，要好些的，有有有。

&rdo;说时，便对年轻些的伙计道：&ldo;去！

把新到的法国绸缎……&rdo;燕西道：&ldo;不要那个。

我是送小姐们的。

&rdo;老伙计笑道：&ldo;是，我知道，法国绸很好。

爱挑热闹些的，就是绮云绸吧？电印绸也好，那是印成的花样，做旗袍最好。

七爷都让他拿来看看吧？七爷是要漂亮的，我知道。

&rdo;燕西笑道：&ldo;我只说一句，你就报告这一大套，我都被你说迷糊了。

好在绸缎出在你们这儿，爱叫什么都行，就是无fèng天衣也好。

什么叫做绮云绸？这个名字，倒也响亮，你拿了来给我看看。

&rdo;但是在他说这句话时，那几个伙计左一抱，右一抱，早在玻璃罩上，堆了一大堆绸缎。

一个年轻的伙计拿了一匹料子。

将它抖开，就披袈裟一般，披在肩上。

他笑道：&ldo;七爷，你瞧瞧，就是绮云绸。

&rdo;燕西一看，是杏黄底子，上面印满了红花。

燕西摆了摆头道：&ldo;太热闹。

&rdo;那个年老伙计道：&ldo;七爷你瞧，这个不错！

&rdo;燕西看时，只见他手上悬空拿着雨过天青色的绸料，上半截是纯青的，并无花样。

但是那颜色，越下越淡，淡到最下，变成嫩柳色，在那地方，有一丛五色花样，就如绣的一般。

那有胡子的老伙计，将绸料贴着胸上悬了下去。

那一丛花，拖到两膝边。

他慢慢走着路，把下面那一丛花的绸料，故意摆荡着。

他翘着胡子对燕西笑道：&ldo;七爷，你瞧，多么漂亮！

这要做一件旗袍，远望像短衣长裙，近望又是长衫，真好看。

&rdo;燕西见这一个老头子披上这个，他已忍不住笑。

现在这老伙计走起来，还是装成那轻移莲步的样子，燕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恰好隔壁一架玻璃罩上，有两位姨太太式的女客，在那里剪料子，看见老伙计作怪，也笑得前仰后合，只把手绢子来蒙住脸。

那老伙计极力要讨好，倒不料砸了一鼻子的灰，羞得一张脸全成紫色。

燕西怕人家过于难为情，就笑道：&ldo;这个料子很好，你就照着衣服的尺寸，给我剪上一件吧。

&rdo;老伙计借着剪料子就把这事掩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