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能告诉我变老是怎么回事儿么?&rdo;我问。

&ldo;空茫茫的。

&rdo;他说。

&ldo;嗯?&rdo;我没听清。

&ldo;就是心里变得空茫茫的，像长了很多杂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rdo;他说，&ldo;所以要是早几年，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就好了。

&rdo;

&ldo;嗯。

&rdo;空茫茫的，默念了一下。

&ldo;你呢，你在北京爱着谁吧。

&rdo;

&ldo;我总是在北京爱着谁的。

&rdo;我开玩笑说。

说完我们都笑起来。

&ldo;你迷死人了。

&rdo;他说，望着我，然后闭上眼睛，又睁开，继续望着我，&ldo;我这个人激情四射，旱涝不匀。

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碰到什么人都不怕，都立刻能克敌制胜。

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就难说了，我就是那种，即使再与你热恋，只要你一走，心就立刻瓦凉瓦凉的。

&rdo;

&ldo;那你不是整天都瓦凉瓦凉的。

&rdo;

&ldo;不瞒你说，每次去按摩，服务生都会说，先生，麻烦你拳头不要捏得那么紧。

在睡梦中，我也是紧紧攥着拳头，攥到发痛。

&rdo;他顿顿说，&ldo;自己在人背后是软弱的，没有安全感的，在人面前或许就有些矫枉过正起来。

人嘛，常常就是这样的。

&rdo;

&ldo;所以，干杯吧。

&rdo;我举起手里的杯子对他说。

&ldo;嗯。

喝酒是高兴事，其他都是扯鸡巴淡。

&rdo;他说，又给我满上酒，我手一晃就把杯子里的酒都洒在了裙子上。

可是就像现在这样多好，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们各自在浓重的酒意里沉默了会儿，窗户外面传来隔壁人家放出来的评弹音乐，他也跟着哼唱起来，&ldo;姊妹的言语不能听，因为她们似假又似真。

我劝你，早早安歇莫宜深，可晓得你病中人，再不宜磨黄昏。

我劝你一切心事都丢却，更不要想起扬州这旧城门。

&rdo;我闭上眼睛，却能够听见各种轻微的声音，树叶窸窣，虫子扑打在灯泡上，野猫在屋顶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