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月光下，秦晓微笑着轻轻勾起的嘴角，睫毛半掩的如水双眸，竟是异常的清晰、熟悉。

黎耀祖有些失神了，伸进怀里的左手缓缓地垂下，低低地一句&ldo;小石头&rdo;脱口而出……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趴在下人房的窗台上探着头往里看着，试探性地轻唤：&ldo;小石头――&rdo;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带着些许孩子间享有共同秘密的快乐。

还有半句话是要等到那个家伙答应一声，他才会说出来。

&ldo;出来玩罢！

&rdo;带着点兴奋，又带着点乞求。

秦晓听到&ldo;小石头&rdo;三个字，愣住了，凝神注视着黎耀祖，迟疑地问：&ldo;你是……&rdo;

&ldo;我没有认错人！

&rdo;黎耀祖肯定地说，有些激动也有些得意，&ldo;你变了很多，但笑起来的样子没有变，我能认出来。

&rdo;

&ldo;你是――少爷？&rdo;秦晓仍不是很确定，眼前这个容貌硬朗的黎耀祖和他模糊印象中那个脸蛋雪白的小少爷相差太多。

他不禁摇头：&ldo;我真的认不出你了。

&rdo;

&ldo;我第一次认出你、问你是不是姓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认？&rdo;黎耀祖伸出左手扭住他一只腕子，有些怨恨地用力，带着少爷的霸道。

在他们曾经是少爷和下人时，小石头就从来没有畏惧过对少爷的反抗，现在，即便是少爷变成了黎耀祖，小石头变成了秦晓，也不会例外。

秦晓甩脱黎耀祖的束缚，反手扭住他的左腕，不服气地说：&ldo;谁说小石头一定姓石？我那时候只有名字根本没有姓氏。

&rdo;

黎耀祖早已不是儿时那个略有些瘦弱的小少爷，他此时若想反制住秦晓可说是轻而易举，但他任秦晓把他的腕子捏得生疼，却顾自轻声地笑起来：&ldo;真是滑稽，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认定小石头应该姓石。

&rdo;

秦晓也笑了，松开了手。

这个少爷，怎么有时候头脑简单得像个小孩子？

&ldo;那你怎么又姓秦了？&rdo;两个人背靠在同一侧墙上，看着对面两个并排的黑影，仿佛看着儿时的自己。

&ldo;十二岁那年，丁叔带我去花市，我们走散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rdo;秦晓眯起了眼睛，似乎回到了当年热闹的花市，无助的少年，跌撞的脚步，拥挤的人群，还有一位白发老人……&ldo;后来，一位姓秦的老先生带我回家，把我抚养到十七岁。

&rdo;

两个人沉默了。

大马路上的军警正在撤离，静默又慢慢地潜行到夜色里。

&ldo;就是在那一年，你离开秦老爷子，做了邓墨云的机要秘书。

&rdo;

黎耀祖偏过头悄悄审视秦晓。

从侧面看，秦晓脸部的轮廓很清晰，却看不出表情。

终于，他还是问出来了：&ldo;你和邓墨云，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rdo;

秦晓转身看了看巷口，说：&ldo;好了！

军警已经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