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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同学与王怀冰先生比较狎熟。
他住在油麻地吴淞街闹市,儿女很多。
平易近人,讲课很大一部分是重复了不知第几次的近代人物掌故与传闻琐事,常常提起“我的朋友罗香林先生”
之类,与系主任常常继承他们乡先辈古直之后痛骂胡适,又大异其趣。
王先生大抵是爱热闹、重感性的人,与其他两位主要老师性格很不相同。
自问那时也是年少识浅,在隐约觉得大有矛盾的长辈之间,有轻率的选择性同情,甚至无辜卷入蒙猜受忌的青白眼范围之中,以至影响去就。
若干年后,有机会和旧日的业师以同工的缘份共事共处(譬如在珠海文史研究所当了好几年博、硕士的论文翻查之类),一次又一次体验到某些传统文人、村夫子式的糊涂、颟顸。
不明是非、不辨事理。
就恍然明白孟子所谓“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是至理名言了。
一年级时教国文那位杨睿聪先生,原来是高三时年青的、台大回来的数学科杨景弼先生的尊翁,也不知应当称呼他是老师抑或太老师了。
原来四年级的声韵学是他教的,用的是一看再看总不明白的、正中版叶光球的教本。
升班前正买了这本东西,杨先生就不幸病故,请了位潮籍女学者林莲仙老师来代,改用她在中山大学的教授王力的《汉语音韵学》,配合了那时仅有的参考小书,罗常培、唐作藩等的册子,自己排比整理一番,也理出个所以然,并且在以后几十年当中,大学老师讲声调,粤音常识时,受用不尽了。
林老师非常尽责,相当紧张,富有潮汕人士荣誉感和奋斗生命力。
后来和女儿同日获得港大博士,一时腾为佳话。
爱儿不幸念中四时随神父往游泳而遇溺,成了她又一项极大的伤痛。
我们初以学生身份到她中环府上拜年时,女儿还是初中生,后来就成了港大医学院生理讲师,并且是历史系一位同事的夫人了。
林先生似乎有不少委屈,我和家人每年春节拜候时总约略听说一二。
眼见她珍如拱璧、锁在玻璃壁框里面的亡儿手制模型战舰,自己的书法、博士和各类评判证书、襟绶等,总不免又佩服、又感慨。
林先生后来卒之当了一段不长时间的系主任,临退休前力争在最后一个月升了教授。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们学业以后多年的事了。
退休后她又到过浸会、岭南等校出掌系政,好像都不大愉快,近年和我们的联络也极少了。
前两年还在港大她女婿当舍监的那个宿舍街旁,远远看见她满头白发的臃肿身影,实在令人惊惧那无情的时间!
念了四年崇基,相当得益还是选修外系的某些科目。
从崇基的前身、广州岭南华业,到美国跟过杜威、又回母校服务的曾昭森博士,六十年代初期离开大陆,到崇基当教务长。
他开了科半学年的“形式逻辑学”
,我好奇心地一选,选出个终生的兴趣来。
当年承蒙昭森老师奖赏,还在华业后替他改了几趟这科的卷子。
到港大中文系任职时,还滥竽充数地,在“现代汉语”
科提供给同学们一些这方面的入门知识,希望大家“想得合理”
,于是“说得明白、写得清楚”
,甚至再教另一个下一代时,也不致糊糊涂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