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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他的病况已不轻,不大出门了,饮食也只靠浓汤或稠粥以争取营养;又因刚做过化疗电疗,他常常还不太肯吃。
一天我出差回来,他有几位老友到家探望,我进门他又问:“有乜古仔讲我地听?”
我看到桌上的浓汤完全没有动过,就说:“您先喝了汤,我放好东西再说!”
他像小孩子一样不依:“汤我一会儿会饮,你先讲出差的见闻。”
他的老友提醒我他半天不吃东西,于是我坚持:“您先喝汤,我再报告。”
他十分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喝了汤,然后催促我讲故事。
这种急于求知求听新事物的心,当是他的老记本色。
这也是为什么他八七高龄,到去世前脑筋还是那么活跃的原因。
阿爸另一个可爱处是开明民主,不论你辈分多低,只要讲的有道理,他都会听。
他在家里没有一家之主的架子,容许儿女自由发挥意见而不以为忤。
我们在家习惯辩论,阿爸从不会以为被子女后辈冒犯,总是论理论道。
阿爸拥护共和党,佩服李光耀,而纪安则推许民主党,我们对李光耀极有意见。
闲话家常,陈家辩论政治政见,习以为常,有时外人反而看得过意不去。
记得有一次戴天在座,饭后如常高谈阔论,戴天在旁频说:“你们怎可以这样对老人家呢?应该让他一点嘛!”
谁知他们父子兄弟正乐在其中。
我翁姑都极富幽默感,朋友都视与他们聊天为赏心乐事。
朋友若知道我甚至常与翁姑笑谈旧男友的往事,就可体会到他们的开明,就不说他们的年纪,不论他们出身于旧时代旧文化,翁姑的开明民主,能容纳不同的意见,就以新一代的标准也是少见的。
认识阿爸的人,都知道他最关心政治和世界大事。
这除了是记者和报人的触觉和使命感使然外,也出于他的爱国情怀。
他那一代人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的见证,在殖民地的澳门和香港生活过,而那些年头殖民地的人民是被欺压的,他深深体会到国家积弱不能出头,人民就会受苦。
他也亲历日本侵略中国,遍地生灵涂炭的惨痛。
抗战时期,他的爱国还是付诸行动的。
在今天看来,阿爸是一个极端的爱国主义者,更是毫不保留的反帝国主义者。
他与子女常常有政见上的不同,但他的子女是极崇拜他的,虽然他的政见极端,但子女都为有位爱国的父亲而骄傲。
家翁在一九九七年十月廿一日,因食道癌而病逝加州屋仑的凯撒医院,留下他一生的传奇故事,以及我们对他永远的思念。
这篇文章还未动笔阿爸就过世了,这是我对他最后的抱歉和遗憾。
文章写成,也是我对他最真诚的敬礼。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初完稿
周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