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苦笑道：&ldo;实在不是自谦。

我倒是没少让舅舅指教，只是他一拿到我填的词总是叹气，说是过于纤巧华丽，缺乏真切之情。

&rdo;

赵顼笑道：&ldo;令舅可谓是严师了。

&rdo;又问道：&ldo;娘子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想家了？&rdo;

许是喝了几杯酒，云娘并不避讳自己的心情，坦然承认道：&ldo;是，宫中究竟是太冷清了些。

&rdo;

赵顼并不答话，领着云娘一直往东南走，一座小山映入眼帘，高数十丈，隐隐可以看到上面的楼阁，灯光影影绰绰，仿佛幻境一般。

二人沿着锦石缠道迈步登山，山道周围栽种了许多茉莉、山丹、瑞香、含笑等南花，花香馥郁，沁人心脾。

赵顼缓缓道：&ldo;先帝在位时，因为无子，把爹爹接入宫中抚养，我也跟着进来。

我和爹爹单独住在庆宁宫，先帝的后妃公主住在后苑，平常也少往来，是以宫中虽好，我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作客，濮王府才是我真正的家。

每当想家的时候，我就来这里逛逛，站在山顶登高望远，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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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到想不到他也有这番经历，感慨道：&ldo;看来无论老幼贵贱，都有自己不遂心之处，世事终究不能两全。

&rdo;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山顶，四下里寂静无声。

唯见那天上一钩清月，低得像是触手可得。

向下俯视，依稀可以看见万胜门和新郑门城楼上的点点灯火。

云娘笑道：&ldo;这里让我想到了苏州的沧浪亭。

也有一座类似的小山，山上也有楼阁，我和阿姊还在那里收集过桃花制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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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沧浪亭可是苏子美的产业？娘子随富相公游宦，去过的地方一定不少吧？&rdo;

云娘笑道：&ldo;正是苏子美的得意之作。

家中我年纪最小，自幼随爹爹辗转数地，去过苏杭、青州、秦州一带，还是最喜欢杭州的山水了。

&rdo;

赵顼叹了口气：&ldo;说来倒是十分羡慕你，我从未出过汴京。

偶尔也会想，如果做一个寻常的士大夫，在地方上谋个职位，游山玩水，诗酒风流，是不是会轻松许多。

小时候不懂事，曾经和先帝抱怨，说宫里太冷清，民间歌舞喧嚣要热闹得多。

先帝却告诉我，正因为宫里冷清，民间才会热闹，若是宫内帝王日夜笙歌、贪图享乐，民间就会冷清。

如今想起来，真是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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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点头道：&ldo;先帝圣明。

做为帝王，身系天下苍生福祉，不得不夙夜在公，把享乐抛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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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时都沉默了，山上的风有些大，吹得人衣快飘飘，赵顼的衣袖轻轻抚过云娘的手，她瑟缩了一下，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谁知赵顼却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云娘肩上，轻轻嘱咐道：&ldo;夜里风大，娘子的衣衫太单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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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窘迫之下想要再向后退一步，却被赵顼紧紧拉住了手，只听他在耳边沉声道：&ldo;答应我，不要出宫，一直陪着我可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