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身后好像站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她目光冰冷，没有一点生气，女鬼动了动苍白的手指，差点把松枝刺进他的脖颈。

这不是赵水簪嘛……白尊竟然留了这么一手，寒栖震惊之余，心里飞快地想着办法，如果大公子死了，他也活不过今天！

空气立刻凝结成冰，静得吓人，一根针落地，就可能破坏这片刻的平静。

雨渐渐小了，河对岸泛起一丝温暖的鱼肚白，和着初生的光亮，远处依稀传来了窸窸窣窣地人声，那是一排住在江边的打渔人，披着尘雾，一网一网，捞着鱼腥。

水草，河蚌，泥螺。

鲫鱼，草鱼，鲢鱼。

螃蟹，乌龟，虾子。

渔人卷起裤腿，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腥味，大公子不觉得臭，也想重重洒一回网。

大公子掀开帘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南京多淡水，无锡多稻米，是为鱼米之乡，沐洲种蚕桑，扬州采莲子，这就是江南，前人一遍遍传颂的富庶和美丽，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在他心上跳舞。

大公子问道：&ldo;这是什么歌？&rdo;

那是一只悠扬的渔歌，大公子闭目聆听，什么&ldo;乐，什么船&rdo;，其余尽是模糊的乡音。

寒栖担心有诈，忙竖着耳朵听，听了几遍，确定那只是首普通的渔歌，划船的也是个普普通通的渔夫，回道：&ldo;回大公子，是一首渔歌。

&rdo;

&ldo;什么？&rdo;

&ldo;但知划船乐。

&rdo;

但知划船乐……

&ldo;但知划船乐，不知划船苦。

鱼腹藏忠魂，悲凄吊千古。

&rdo;

哈哈哈，有意思啊，大公子笑了，很喜欢这段词，小鸦也笑了，觉得这歌词写得真好，这条河确实适合抛尸。

&ldo;但知划船乐，不知划船苦。

鱼腹藏忠魂，悲凄吊千古。

&rdo;大公子喃喃念了几遍，时至今日，他的生活依旧充满了战火和杀戮，但是他更喜欢眼前的鱼腥之气。

他被小鸦和刘都尉他们的戾气所摄，叹息道：&ldo;你们是我弟弟的人？&rdo;

他是个聪明孩子，学什么都快，就是心太狠了。

大公子挥挥手，让寒栖放了他们：&ldo;我身为长兄，应该亲自训诫他。

&rdo;

还有赵水簪，大公子猜到他们是为了二皇子而来，说：&ldo;骨肉相残这种事情，春秋有，唐有，五代有，我却不想有，侄儿在我父皇那里，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伤害他，我会护着他好好长大，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从你们手上活命，而是我应该做的。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