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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康有为去世,他的弟子徐良求我赐以谥法。
按我起初的想法,是要给他的。
康在去世前一年,常到张园来看我,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曾泪流满脸地给我磕头,向我叙述当年“德宗皇帝隆遇之思”
,后来他继续为我奔走各地,寻求复辟支持者,叫他的弟子向海外华侨广泛宣传:“欲救中国非宣统君临天下,再造帝国不可”
。
他临死前不久,还向吴佩孚以及其他当权派呼吁过复辟。
我认为从这些举动上看来,给以谥法是很应当的。
但是陈宝琛出来反对了。
这时候在他看来,分辨忠奸不仅不能只看辫子,就连复辟的实际行动也不足为据。
他说:“康有为的宗旨不纯,曾有保中国不保大清之说。
且当年忤逆孝钦太皇太后(慈禧),已不可赦!”
胡嗣瑗等人完全附和陈宝琛,郑孝胥也说光绪当年是受了康有为之害。
就这样,我又上了一次分辨“忠奸”
的课,拒绝了赐谥给康有为。
据说后来徐良为此还声言要和陈、郑等人“以老拳相见”
哩。
一九三一年,文绣突然提出了离婚要求,在得到解决之后,遗老们还没有忘记这一条:要发个上谕,贬淑妃为庶人。
我自然也照办了。
说起文绣和我离婚这一段,我想起了我的家庭夫妇间的不正常的生活。
这与其说是感情上的问题,倒不如说是由于张园生活上的空虚。
其实即使我只有一个妻子,这个妻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思。
因为我的兴趣除了复辟,还是复辟。
老实说,我不懂得什么叫爱情,在别人是平等的夫妇,在我,夫妇关系就是主奴关系,妻妾都是君王的奴才和工具。
这里是文绣在宫里写的一篇短文,这篇短文中多少流露出了她当时的心情:
哀苑鹿
春光明媚,红绿满园,余偶散步其中,游目骋怀,信可乐也。
倚树稍
憩,忽闻囿鹿,悲鸣宛转,亻免而视之,奄奄待毙,状殊可怜。
余以此庞
得入御园,受恩俸豢养,永保其生,亦可谓之幸矣。
然野畜不畜于家,如
此鹿在园内,不得其自由,犹狱内之犯人,非遇赦不得而出也。
庄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