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奶奶，都是奴婢的错……&rdo;李妈妈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李秀云急忙将她托起，&ldo;妈妈万不可如此，我如今只有你和绿衣这两个贴心人，我今日是真的急了才……我知道妈妈是怕我难过……都是我没用……&rdo;说罢嘤嘤哭了起来。

是啊，就算李妈妈告诉她了又能怎样？除了陪着哭一场她能怎么办？

摆主子的威风？那也要看人家理不理她……找老太太和太太告状？就算告赢了又怎么样？现在是满院子的下人在为难她，若是没有上面的人示意，她们哪里敢如此？就算老太太和太太顾及脸面罚了她们，只要她们还在这个院子，日后也要生事……这些人较多都是家生子，在府中仆人中都各有人脉，即便遣走他们，也无法保证换来的下人中没有他们的亲戚朋友……

&ldo;奶奶莫要如此，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奴婢不信她们敢一直这样……&rdo;李妈妈恨恨道，&ldo;江家是有规矩的，如今他们如此，不过是得了别人的意思，可却断不敢太过分……&rdo;

李秀云点点头，目光渐渐清明起来，沉声说道：&ldo;正是如此，如今咱们是跟老太太比耐性，我就不信，她能容忍三爷的院子里一直这样没规矩……&rdo;

&ldo;奶奶想通就好了，咱们要忍，忍到老太太先厌烦了这些把戏……即便她不烦……&rdo;李妈妈说罢低声嘟囔一句，&ldo;说句不敬的话，老太太今年都六十多了，还能……几年……奶奶总有熬出头的时候……&rdo;

李秀云目光一闪，轻斥道，&ldo;妈妈，无论如何，老太太都是三爷的亲祖母，她再不对，我们也要敬着……&rdo;更何况，据她这两日观察，老太太的身子还算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若是这么个熬法，她怕是受不住……

李妈妈垂下眼帘，&ldo;奴婢失言了。

&rdo;

李秀云缓缓坐到绣墩上，&ldo;绿衣，打盆清水来，我再洗洗脸……还好昨日老太太发了话，今天不必去上房服侍，否则怕是要来不及了。

&rdo;

&ldo;奶奶，今儿奴婢给你梳头吧。

&rdo;绿衣待李秀云重新上了妆之后故意扬起头笑嘻嘻的说道。

&ldo;一边儿去，奶奶好好地头发都让你糟蹋了。

&rdo;李妈妈将绿衣挤开，熟练的给李秀云挽了个高髻，用丝绳牢牢绑住，接过绿衣递上来的金簪看了两眼，&ldo;这支簪子做工不够精巧，跟奶奶这条裙子不搭配，将敬茶时老太太赏的那套头面拿出来。

&rdo;

绿衣急忙翻出那天周太君赏赐的紫檀木盒子摆到梳妆台上，李妈妈拿出两支镂空金钗和一支串花戏珠的步摇斜斜的插-进李秀云发间，又取了几个花钉别在两侧，换下双耳的耳饰，满意的点点头，&ldo;奶奶这身打扮，便是天仙见了都要羡慕，真真是让人越看越爱。

&rdo;

看着玻璃镜中映出的女子容颜，李秀云微微一笑，&ldo;这玻璃镜照人可真清楚……&rdo;

&ldo;可不是，比铜镜好多了。

&rdo;李妈妈附和的点点头。

&ldo;奶奶可还记得，前年张姨……张氏给了三姑娘一个巴掌大的玻璃镜，把三姑娘美得都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特意跑到姑娘的院子里炫耀一番……&rdo;绿衣撇撇嘴，得意的笑道，&ldo;真想把这面镜子扛回李家，让三姑娘她们长长见识。

&rdo;

李妈妈扑哧一笑，打趣道，&ldo;小心眼的丫头，一面镜子便让你得意成这样……&rdo;

&ldo;妈妈可别小瞧这一面镜子，当初母亲给三妹的那一面玻璃镜足足花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呢。

&rdo;李秀云笑道。

李妈妈一愣，&ldo;这么贵？&rdo;

&ldo;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玻璃镜稀少，自然贵重。

&rdo;李秀云解释道，&ldo;如今咱们这面足足有三妹的十倍大，怕是最少也要一两千银子……&rdo;

&ldo;……听说江府每位主子都有一面呢，真是富贵……&rdo;李妈妈咋舌，&ldo;难怪人家都说江家是峦城首富，看样子此话不假……&rdo;

&ldo;……若是不得老太太和夫君喜爱，便是再富贵又能怎样？&rdo;想到入门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李秀云落寞的叹了口气。

这样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不图富贵，不重荣耀，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可就连这样渺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