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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窦初从前不少狎妓,还是头一回见赶客的倌人,愈发起了劲头。
佯将眉头轻锁,假思半晌,锵然拒之,“我想了想,还是得来,我已经付出去二十两了,不得个甜头,叫我怎么收手?你既怕失信于人,不如我教你个法子,你去同陆督公照实讲,兴许他许你占着老客酬新客呢?正好两家不耽误,挣个双分子。”
血阳满灺,芷秋独座圆杌凳上,余晖温柔地贴在玉容。
她托起腮,眼中里照出一团火焰,是黑暗中坚毅的银河,温柔地蔓延。
她说:
“他才不会呢。”
雁啼秋水,满城花絮,时光迢迢,去无归停。
连着二三日,那窦初果然都来打茶会,与芷秋明里笑谈天地,暗里“尔虞我诈”
地玩起追逐游戏。
可巧芷秋早在心里将他烦了二百遍,却碍于他是官场中人,又是个打发不去的磨人性子,只得勉强应酬。
原也筹谋将此事抖露给陆瞻,可又想,倒别连累他总与同僚翻脸,因此暂且按捺未说。
好在这日窦初来,芷秋、雏鸾正陪云禾送方文濡赴京,便正籍此叫袁四娘推了他去。
这厢由一相帮赶着马车,往城外去,车轸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碾去楼宇百千,青砖万条,渐渐声影僻静,唯见青山不见繁市。
偏不好是因秋日飞絮,云禾这两日往风地一吹,面上不知沾染了什么,发起痒来。
今日竟见红肿,连脂粉亦盖不住,此时戴着个长帷帽,急得直恼,“姐,你瞧,是不是丑得很?一会子叫他见了怎么好?”
雏鸾掀了片帷绡瞧她,果然见斑驳红肿,蹙额去打她的手,“不要抓呀,仔细抓破了留疤。”
“痒呀!”
云禾嗔急起来,撇着唇角,楚楚可怜,“就跟往年我沾了那软枝黄婵一样的,又痒又火辣辣地泛疼。”
马车晃得渐凶起来,芷秋抚着车壁坐过去细瞧,“可不是,就是那症状。
往年大夫不是说了叫你别挨那软枝黄婵花吗?你怎的又不听?”
“我听的呀,咱们园子里都没种那花,到别处出局,我刻意离得八丈远,时时不敢忘。
讨厌死了,大约是秋里风大不知由哪里刮过来的,这一熬,又得十天半月才得好!”
无根无底的事儿,且不繁琐。
只说三人遐暨至一处山道上,只见林中有一八角木亭,亭外有一辆马车停靠,方文濡早立在那里,风浪卷着他莺色的直裰,一片秋树生绿波。
见此,云禾的脸倏然不痒了,待相帮搀扶下车便直奔他怀里去。
相拥片刻,方文濡就要揭她的帷帽,“叫我看看你,此一去,来年才见了,你戴这劳什子做什么?”
云禾急忙拉住两片绡纱,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要看,我犯癣了,丑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