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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藻“嗯”
了声,从双膝间怯怯抬起眼,盯着西瓜咽了咽口水,局促地低下头,不敢接,“那些达官贵人喜欢玩这些风花雪月,取个好听的名儿,能卖个好价钱。”
“那你可知自己的真名叫什么?”
雪藻摇头,“不知,打从记事起,我就跟着人牙子。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还喂我吃会变成女孩子的药。
我要是反抗,就得挨打。”
他声音细细的,边说边习惯性地往下扯袖子,遮掩手臂上的伤。
虽已梳洗干净,换回男子装束,但因多年药物催化,他容貌仍旧偏异域女相,身形更是比她还纤瘦娇小。
沈黛托着雪腮静静打量,视线从他手腕慢慢移到他肩膀,定住。
那夜,戚展白就是瞧见他肩头的胎记,方才改主意留下他——
暗红的一个半弧,一头尖,一头圆,像一条跃出水面的小红鱼,同戚展白那被掳走的同胞弟弟一模一样。
当初戚母命人打造那枚鱼形玉佩,也是为解自己的思子之苦。
戚家世代驻守西境,祖籍并非帝京,而是万里之外的碎叶城,与西凉接壤。
戚展白生在那,长在那,也是近年立了功勋,方才在帝京建府。
两厢一对比,雪藻被拐去西凉,倒也合情合理
可沈黛总觉得哪里古怪,具体古怪在哪儿?她又说不上来,只捧着盏鹿梨浆兀自喝着。
恰好此时,春纤来报:“姑娘,王爷下朝回来了。”
沈黛欢喜地跳下凉榻,往花厅外头跑。
到了门前又停下来,诧异地回头,“你不过去吗?”
雪藻摇着头,脑袋垂得更低,还是不敢看他,“王爷哥哥我还是算了吧。”
想是还未习惯新的身份。
沈黛垂着眼深看了他许久,也没说什么,只眉眼弯弯地道:“这会子西瓜的冰还在,赶紧吃吧。
若是不够,就同春纤和春信说,别客气。”
说完便提着裙子,花蝴蝶般翩翩飞走了。
雪藻这才抬起头,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月洞门外。
低下头,迟疑着拿起适才沈黛递给他的那块西瓜,指尖捻转竹签子,抿了抿嘴,又放回去,重新将脸埋回两膝间。
做过一辈子湘东王妃,王府里的路,沈黛闭着眼走都不会丢。
无需人指引,她很快就到了戚展白居卧的门口。
因王府里没有婢女,戚展白的生活一直是关山越在照料。
这会子,他正帮戚展白摘帽换官服。
沈黛站在门外等,低着头,手抓着裙绦,若无其事地绕着纤细的食指卷起,缠满之后又松开,时不时往屋里偷睇两眼。
同戚展白视线相接,她又似受惊的兔子,慌忙缩回去,躲在门后头。
戚展白冷峻的面容染了笑,朝关山越抬下巴,“你先退下吧。”
关山越自然明白里头的门道,拱手道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