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越国公府行宴，为钟意送行，沈复也去了，钟意客气而疏离的道了声谢，便留在母亲身边半步不离，避开了跟他说话的机会。

她态度明显，沈复那样聪慧的人，不会看不出来的，他也做不出李政那样死皮赖脸的事儿，向她道了一路平安，方才告辞。

十五那夜才过去没多久，钟意着实没什么好脸色给李政，信手将车帘掀开，平静道：&ldo;秦王殿下，你有事吗?&rdo;

&ldo;我是来道别的，居士别嫌我烦，&rdo;李政端坐马上，伸手递了一截柳枝，道：&ldo;愿你此去平安。

&rdo;

冬日里天寒地冻，也不知他是怎么做的，那柳枝竟抽了新芽，伸手不打笑脸人，钟意顿了一下，还是接过，轻轻道了声谢。

李政唇角微挑，意态舒缓，真有些五陵年少的风流俊逸。

&ldo;居士，&rdo;他道：&ldo;后会有期。

&rdo;

钟意心道自己还不知何时回京，这个&ldo;有期&rdo;，便更不知何年何月了，面上却不显露，同样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李政当真不曾纠缠，让开道路，示意他们通行。

清早自宫中赶到城门口，居然就是为了说一句话，再送一枝柳。

钟意把玩着手中那根吐了新芽的柳条，有些意动，又有些嘲讽。

这些拨动人心的事情，他做的可真娴熟。

秦王对自家居士有心，玉夏玉秋都是知道的，是以并不奇怪，至于赵媪，常年待在崔氏身边，未必没有听到风声，却也只是含笑，并不问越矩的话。

钟意便这样沉默着，一路出了长安，再过雍州。

……

还没出正月，天却下起雨来了，势头还不小。

钟意几个女眷留于马车之内，尚且无妨，随行扈从却不成。

钟意见雨势渐大，便掀开车帘，道：&ldo;附近可有驿馆?不妨先去修整歇息，若受了凉，怕是要生病的。

&rdo;

&ldo;居士体谅，&rdo;为首之人乃是昔年越国公的旧部，姓陈名度，闻言谢道：&ldo;前方不远便有驿馆，便去那处歇息，待到明日再赶路吧。

&rdo;

马车内有伞，几人撑着进了驿馆，扈从们有人去安顿车马，陈度则去同驿馆官吏接洽，安排房间饭菜。

越国公府的牌面不小，更别说钟意身居侍中，有宰辅衔，驿丞不敢轻视，亲自引着往上院去歇息，又吩咐人备了热水与吃食来。

&ldo;博敞高明，倬然其闳，沈深奥密，杳然其堂室。

&rdo;

钟意思及自己从前见过的驿馆记述，再见驿丞令人奉上的各式精致吃食，道：&ldo;我还当驿馆会清苦些，不想竟不比京都差。

&rdo;

&ldo;因是刚出西京的缘故。

此地毗邻长安，招待各地往来官吏，正是门面，哪里会差?更别说居士是这样的身份。

&rdo;

赵媪经验丰富，笑着解释道：&ldo;自西京长安，至东都洛阳，沿路上的驿馆都不坏，各地吃食都有，厅堂也大气，圣驾时常往东都去，那沿路之间，光行宫便四五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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