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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玥灵依言坐下,此刻虽与他共处一室,心上却无半分喜悦。
窗外雪还在簌簌下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际响起:“我记得那年父亲带我回青山,告诉我家里有个远方来的妹妹要带我见一见……”
她在他低醇的嗓音中陷入回忆中。
七岁时家中突生变故,一群人冲进了家门,爹爹和娘亲趁乱将她塞到乳娘怀里,娘含泪嘱咐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懵懂的点头,乳娘带着她从后门逃离。
那一年,她们东躲西藏,住过破庙和乞丐堆一块抢食,曾为了一块馒头跪地磕头。
她哭着喊着要回家,可是乳娘抱着她哭道:“小姐,这世上已经没有韩家了。”
直到第二年,一个肃容端正的男人来到她面前,面上带着庆幸和沧桑。
他对她道:“孩子别怕,伯伯带你回家。”
她泪流满面,漂泊一年她终于有家了。
伯伯告诉她,他姓顾,日后唤他顾伯伯便可。
她乖巧点头应下。
可是顾伯伯来了后,乳娘却没有随她一起回来。
乳娘摸着她的头叹息道:“小姐,老奴不负夫人所托总算把你带到顾大人面前,如此也就无憾了。”
第二日,乳娘人去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乳娘的离去,她并没有太过伤心,尽管只有八岁但她经历过生离死别,心中早已麻木,现在只要能够安定下来,她就十分满足。
这一年的颠沛流离让她身子羸弱不堪,她只能躲在青山郡一处偏僻府邸,顾伯伯不常回来,府上就她和一个婆子住着,她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喝着苦不堪言的药。
原本以为她的人生就这么度过了,直到见到了顾言之。
顾伯伯告诉她,有个哥哥,比她大了一点儿,得了空带他过来同她玩儿。
她扬起甜甜的笑容点头,心上却并未有任何期待。
以前她也有哥哥的,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见到顾言之那天,夕阳晕染了天际,那少年站在她面前莞尔一笑,弯下腰朝她伸出手问道:“你就是韩家妹妹?”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眼乌黑明亮,带着笑意望着她,直直地望进了她心底去,仿佛照亮了她整个晦暗的人生。
顾伯伯对着他笑言:“这就是你韩家妹妹。”
“我叫顾言之,你可以唤我哥哥。
妹妹怎么称呼?”
他问道。
“玥灵。”
她抿唇细声道。
“玥灵……”
他淡笑:“很好听的名字。”
顾伯伯看着他们露出慈爱的笑容,他对顾言之道:“这段日子你便留在这儿陪陪玥灵,待爹从南越回来再来接你。”
韩玥灵闭上眼想着,那是她自离开韩家后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她的‘哥哥’教她看书习字,教她琴棋书画,陪她看日出日落,喝药时还会递上糖丸给她。
后来顾伯伯回来了,他带着顾言之回京,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她期盼他们能带上她一起走,可是她知道,这是奢望,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堂堂正正的存活于世间。
后来她很少再见到他,但她早已将他深深的牢记在心底,从年少的敬重仰慕逐渐变成少女藏在心底不可言语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