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想想你的儿子，那个儿子不希望以自己的父亲为荣，以父亲为楷模，他知道你涉嫌在参与1032国道、中州高速公路还有新华路拓宽改造等11个工程的过程中贪污受贿340万元吗？你这辈子花得完这笔巨款？钱的用途不就是让你的生活过得更好吗？如果你的儿子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你的生活还能像以前那样吗？&rdo;韩述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抓到了对方心理的一个突破口，声声追问。

王国华显然内心也在痛哭挣扎，他在韩述的追问中抱住了自己的头，痛哭声中语无伦次，&ldo;不……不是……我没有……我有罪……&rdo;

韩述心里哀鸣，又是肯定又是否定，究竟搞什么。

&ldo;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这340万直接经你的手，下落不明，这样的直接后果你当然是有罪，根据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条，等着你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根据你的贪污金额，量刑有可能更重，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什么都毁了。

所以王科长，我希望你冷静一下，尽量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提供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对你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rdo;

&ldo;我没有拿……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无辜的……&rdo;

王国华不停摇头，几近崩溃。

韩述坐在一旁，只能在心里苦笑。

他说他是无辜的，但是什么也不肯jiāo代，就算他是个替罪羊，那也注定逃不过这个笼罩下来的黑锅。

蔡检是对的，这个案子的确很快就会结案，这个看上去窝囊老实到一滩烂泥一样的男人这一辈子将会这么完了，他的工作也会顺利结束。

不知道为什么，韩述在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心qg没有他料想中的轻松。

gān警已经将王国华提了起来，重新押送往拘禁的地方，韩述已经走到门口，听见王国华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ldo;韩检察官，我的事，别告诉我的儿子，让他在那边好好学习‐‐&rdo;

这是会面以来王国华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韩述有些莫名，但是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可怜，虽然他面对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国家的蛀虫。

一个下午的工作中，韩述始终没有办法从王国华的哭泣中摆脱出来，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这个男人是个可怜的替罪羊，但是反复研究了即便手里的资料，也没有办法找到更合理的证据支持他的直觉。

他的感冒还没有完全痊愈，这么埋头苦看了许久，又开始如灌了铅一般。

韩述知道他很多时候太过感qg用事，他喜欢光明美好的东西，而自己gān这一行，注定要面对许多的黑暗和丑陋。

毕业的时候，他满怀热qg地投入工作中，希望&ldo;为民除害&rdo;，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却无法回避自己的日渐加深的疲惫和厌倦，每结完一个案子，除去一个&ldo;害&rdo;，并不会让他的心里好受多少，那些y暗面让他的心都染上了一层灰色，而且越来越重。

下班铃响起，他逃也似地冲出办公大楼，在电梯附近差点把迎面而来的蔡检撞飞，他笑嘻嘻地顺势揽着胖乎乎的蔡检转了一个圈，定下来的时候，蔡检压低声音破口大骂，&ldo;兔崽子，你丢了魂？不是病了吗？逃荒似的要去哪里？我们这就那么不招你待见了？&rdo;

韩述松开了手，半真半假地说，&ldo;我就是去追我的魂，你有没有看见？&rdo;

&ldo;胡说八道。

&rdo;蔡检脸上没好气，手里却塞给韩述一瓶东西，&ldo;止咳的，这个牌子好，我就听不得你咳个没完，现在都找不到枇杷树了，要不摘几片叶子煎水喝最好了。

&rdo;

电梯门开了，韩述飞快地说了句，&ldo;一林妹妹，你真是太好了。

&rdo;闪身进了电梯，直到去取车的路上，他都走得急匆匆的，别人都说，&ldo;韩述，赶着约会啊？&rdo;他一概笑眯眯地，但是当他坐到车上，才开始困惑，去哪呢？他这么赶着要去哪里？朱小北今晚晚上在试验室里有事，他们才见过面没几天？回家话，他又不愿意受父母关切得过分的唠叨。

到处逛逛吧，韩述这么自言自语地说，傍晚的天气不错，chuichui风，心里会开阔很多，然后再到他喜欢的那个茶餐厅简单地吃个晚饭，一天就可以结束了。

他这么想着，发动了车里驶入车河，这个时候城市的道路，一辆车接一辆，密的苍蝇都飞不进去，他左绕右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他已经在近期两度光临的那个布艺店。

韩述没有停得很近，隔着一段距离停靠在布艺点斜对面的路边。

感谢他52的双眼视力，透过布艺店的巨大落地玻璃，他看到了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身躯，原来她在的。

店里似乎有几个客人，大概是到了晚饭时间，店员少了许多，只有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她先是在柜台前低着头不知道看着什么，短发有几缕垂了以来，遮住了面容，可是韩述不需要眼睛就可以窥探到她的样子，微微侧着头，嘴角的弧度都透着严肃，看上去极度认真，也许正发着呆神游太虚。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了解她吗？他想象的是真实的他，还是他幻想中的一个谢桔年？

过了一会，大概是听到另一个店员的呼唤，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到顾客的身边，然后便是长时间的介绍和解说，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微笑着，脸颊上的那个小而深酒窝终于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