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二毛的表舅，程小九自然不敢托大。

侧开身子，然后还了个全揖，客气地说道：&ldo;晚辈只是突然走运，被林大人亲自考校了一番。

其实本事没弟兄们传说得那么强。

您要是忙，尽管接着去忙。

二毛我们两个没事闲逛，就不耽误您的执行公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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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看这话说到哪去了。

什么公务，小事而已。

你既然做了兵曹，今后这些事情也得让您知晓，所以不如小的陪您走走，也让地方乡老们认认您的面孔！

&rdo;弓手蒋烨又靠近几步，笑着和程、王两个走做了一排。

第二章　莺柯（四　下）

论及穿戴，蒋烨身上的打扮要比程、王二人很齐整得多。

但程小九依旧刻意与对方保持了一尺左右的距离，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受不了对方身上那股市侩气息。

那气息就像一坨冰冻了的痰，无论包裹着怎样光滑的外表，都无法令人感觉身心愉悦。

弓手蒋烨却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冷淡，或者说他根本没察觉出程小九对自己的戒备之意。

一边拉着坐骑慢慢前行，一边热心地像两个少年指点道：&ldo;这条街是咱们馆陶最繁华所在，天南地北的货物，凡是你们两个能听说的，几乎都能买到。

眼下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当年运河刚刚开通的时候，甚至连海外的昆仑奴都有的卖。

那身上黑的！

除了眼睛和牙齿外，就像木炭一样。

要是半夜时对着你一龇牙，能把人活活吓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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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啊，是么！

&rdo;王二毛被蒋烨突然龇出来的满口大黄牙吓了一跳，躲闪着回应。

&ldo;当然，你舅舅我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力气大得很呢！

三百斤重的石头碾子，两手一拎就起来。

&rdo;蒋烨吐出黑黑的舌头，添去自己牙齿上的碎菜叶，在嘴里嚼了嚼，又随着浓痰吐到了路边，&ldo;不过价钱也忒地离谱，一个男人要十二吊。

他，十二吊钱，都够我买三个细皮嫩肉的高句丽娘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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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如此臂力，在其族中想必也是个壮士！

&rdo;程小九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

他非常不喜欢蒋烨这种拿人当牲口的态度，但对方是二毛的舅舅，又是自己日后的同僚，只要其赖着不肯离开，谁也拉不下脸来硬赶他走。

&ldo;到底是兵曹大人！

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rdo;蒋烨笑着接过程小九的话头，&ldo;我后来听人说那昆仑奴是化外某个小国的大将军，因为得罪了当朝权臣，才被贬做了奴隶，全家卖到了海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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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是在顺嘴胡说了，程小九能分辨出来，却不准备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