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无论他有意无意，他不能再伤害还在眼前的人。

这小院是他从前住处，他在池塘边埋下了那粒种子，细心照料它慢慢出苗长大，一年一年，抽条抽枝直至开花。

其实他早已豁然开朗，一场无缘的妄想在他仕途、肢体皆受重创时，当他瘫在病榻上品尝亲友的眼泪时，他就想明白了，该是告别了。

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他活得恣意，对得起自己；剩下的余生，他该扛起责任，要对得起苦等他而蹉跎成老姑娘的纪瑶，要对得起牵挂他的秦家人。

谢骁望着他，老友眼中一片晴明，甚至暗含劝解。

可是他不想听，&ldo;你不拆也罢，我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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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彦就愣住了，片刻后回过味来，心头有些涩然。

他不再来，也是时候封院了。

秦明彦回首，他看到十七岁的自己望着她身影远去，天高云青，有风从树梢掠过，琼花翩翩起舞，飞向遥远的日光里。

到了&ldo;松风居&rdo;的书房，两人都没再提起路上的插曲。

秦明彦叫人奉茶后，窗下就剩他们两个对着棋枰默然不语。

棋枰上早就打出了一副难解难分的局势。

谢骁执白，他支着一手立在膝盖上，半斜着身子，盯着棋盘仿佛入定似的。

秦明彦也不催，静静盘膝坐在对面。

他方才移动时，因右脚无力，是使了两手才把无知觉的腿搬了过来。

他在一边等着谢骁落子，顺手就拿捏起了小腿，这些年纪氏一直不曾放弃，每日里都要帮他推拿按摩，他在旁瞧着也学成了一门手艺。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便叫窗外显出了微弱的风声，似乎还有隐约的笑声。

那是府里别处有喜事。

景语这厢，陈氏好一会儿才带王家人离开，只剩瑞姨娘和她的三嫂李氏在此照应。

男方来行大聘，女方是要管一顿酒席的，等宴席散后，男方和陪客才会离去。

瑞姨娘倒不在意那杯酒水，她一早上围着景语打转，虽是没能说上几句话，但也累得不轻。

此刻人去房空，她坐在景语身边，望着一身明艳装束的人儿，才有些怅然不舍。

&ldo;一眨眼你就要出嫁了，这时间可真快……&rdo;

景语端端正正坐了一早上，见瑞姨娘过来，就靠过去一肩偎着，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李氏看她们亲昵，呷了口茶笑道：&ldo;这可是大喜事呢，小娘子总要出门的，往后开枝散叶过上了小日子，才知这成家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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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景语不好接，瑞姨娘就笑道：&ldo;是喜事，只盼他们能和和美美，白头到老。